话音未落,空间一阵震颤,宛若荡起一圈微小的涟漪。纪杨心有所觉,迅速向旁边闪去,警惕地望着他原先所站的地方。一块正方形的土块突然在那里凭空出现,降落在原地。
纪杨原先站着的地方旁还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他的半边身体嵌入了土块之中,若无其事地坐着,仿佛压在他脑袋上的泥土没有重量一般。
没有理会车厢内其他人的尖叫,纪杨缓缓上前,试探着拍了拍上班族的肩膀。想象中的滞涩感并没有如期传来,反而轻易地撼动了他的身躯。
纪杨咽了口唾沫,攥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上班族随之晃动,露出了他的另半边身体。准确地说,他的另一半身体已经不翼而飞了,以那块立方体土块与上班族接触的那个面为刀,整齐地将他从头到脚一剖两半。
从被剖开的那一面看去,可以看到颅内白花花的脑浆翻滚,血液喷流,狂猛地喷溅到旁边立着的泥土上去,散发开浓厚的血腥味。
纪杨还想多看两眼,光熙已闪电般上前,一把拽住他扯回众人身前。姬野略显紧张地说道:
“小心一点,那东西是什么?你靠得那么近,万一再有一块落下来怎么办?”
她口中的泥土块是标准的立方体,边缘呈现锋利的九十度角,包裹着一些被切开的岩石光滑的切面,边长应该是一米。纪杨忌惮地望着土块,低声道:
“情况不妙。”
“怎么说?”
“那玩意,不是落下来的。”纪杨指着土块,“是凭空出现的。似乎是与空间之类的能力有关,将那块土块凭空挪移了过来!”
光熙嗤笑一声,平淡道:
“想用那种笨重的东西压死人么?如果是敌人的话,也未免太蠢了。”
与此同时,又一阵轻微的震颤感来临,纪杨当机立断,短促地喊了一声“分散站位”,向旁边退去。这一次没有突然凭空冒出来的土块,似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纪杨刚才分明感受到了那种空间能力发动前的空间震颤感,那不是错觉。
纪杨目光扫视着车厢内的每一寸空间,当他望向车厢的尾部的时候,他陡然发觉,那个通往另一节车厢的铁门,似乎靠得近了一些?
混乱的思绪迅速被串起,整理为一条清晰的线索。纪杨恍然大悟,立马大声喊道:
“注意,车厢内的空间正在被逐渐消减!”
空间在消减并不可怕,会有立方体土块突兀出现也不可怕,但这两者结合起来,发生在一处封闭的出不去的空间内时,绝不会令人觉得好玩!
他们登上的这辆列车已经被人动过手脚,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将他们困在永恒之恶魔的身体内,想一点一点地挤死他们,等到最后,不是被突然出现的土块碾碎,就是被随机消减的空间切成碎片。
纪杨两步跑到姬野她们身前,召集她们过来,解释自己的猜想:
“敌人的能力,极有可能是空间的‘替换’,上班族那边的那块空间被替换为了一块存在着泥土的空间,而那里则被替换为了什么都不存在,甚至连空间也没有的地方,而且并不是瞄准了我们的位置。”
泽渡有所明悟,提前说道:
“所以说,对方有可能不能掌控这个能力,只能随即地替换掉整个车厢内的空间,直至把我们逼死?”
“不错。而且这里无法出去,我和姬野曾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情况。”
“不论是从门还是窗户、楼梯等途径出去,最终位置都会被替换为与之相对的方向,锁死在这个空间内部。”
姬野喃喃道,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对。这个空间的能力,也许就是永恒之恶魔能力中属于空间的一部分。”
纪杨赞许道。姬野疑惑地眨着眼睛,还没说话,又一阵波澜扩散开,这回是一块呈标准立方体的水,没有任何容器,就这么立在车厢之间,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有汹涌的暗流鼓荡。
姬野烦躁地抿了抿嘴唇,这种随即替换空间最是折磨人,永远也说不准下一次是会落在你的身上或者其他地方,躲有可能自己撞上去,不躲有可能就是原地等死。
她喘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
“但永恒之恶魔不是死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从地狱回来了?”
“也许是有人或者恶魔刻意把它从地狱赶回人间,这谁也说不准。”纪杨随口说了一句。他此刻的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上次在酒店中杀死永恒之恶魔,是电次持续不断地折磨它,痛到它忍受不了之后才露出心脏,恳求电次杀掉它。这次永恒之恶魔却压根没有露面,无论怎么攻击它的内部,都无济于事!
光熙低哼一声,看向车厢内那些惊慌失措的乘客。他们惊恐地望着那块土块和水立方,尖叫者有之逃窜者有之,那个JK小姑娘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另一位中年大叔摇撼着车门,试图破门而出,但铁门丝毫不动。
车窗外面的景物飞逝,残影凝固在车窗上,与前方新的残影交叠在一起,诡异莫名。光熙从大叔的公文包里随手掏出一片白纸,在手里颠了颠,手腕一旋,那张白纸便如一道白色闪电,倏忽飞出,瞬间击碎了车窗玻璃,迅速飞出。
光熙刚想回头告诉纪杨,这里可以直接出去,便被纪杨扑上来一把摁倒在地上,一张飞旋的白色残影从他们头顶高速穿行而过,带起的凌厉风声呼啸,吹得头皮发凉,深深嵌入身前的座位上。
“没用的,出去的东西都会从相反的方向回来,靠暴力无法出去。”
“那该怎么办?”
旁边姬野问道。纪杨无奈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想要打败永恒之恶魔,也许只有等待它真身出现一条路。
光熙还不信邪,沉默不语,一掌击断扶手,握在手里宛若一根铁棍,高速挥动着朝车厢内壁砸去。
“听你们的描述,它的能力似乎需要以门窗之类的洞口为载体。如果我将这面墙乃至整个车厢破坏掉会如何?”
光熙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平淡地说道。她向来信奉极致速度的暴力美学,一切阻碍都可以用暴力来摧毁,她不信这次的所谓永恒之恶魔能困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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