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说,语气透着微微的疲惫。
对,疲惫。
他的声音听得是那么的累。
她皱了皱眉,挪了挪位置,把自己的手包从床头柜上取过来,找出了手机,却是关机状况,没电了。
她把充电器联接上,重新开机,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很快对方接通,以淳的声音传了过来:
“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打你电话你又关机,真是急死我了!”
“对不起,我出了点事,在医院!刚刚醒过来……以淳,你能过来带我回去吗?”
以淳一听紧张的问她怎么了,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听完,马上接道:
“等着,我马上过来!”
她应声,挂了,抬头,看到沙发上的人已站到窗前,开了半扇窗,正在睇视窗外,整个身形隐没在黑暗中,那背影似乎比以往显得消瘦了很多——这一年,她再没有关注过他。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
第一次几个月前,在一场婚礼上;第二次,她的店被砸,他逼着那个指使者来向她道歉,但他没有下车,至始至终坐在车内;这是第三次……却是久别第一次离他这么近,终于看到了他显得清瘦的脸孔,神情却是无比冰冷而凝重的。
她把目光转开,生怕被那冰冷冻到了。
她下地,准备好离开。
“你现在就要出院?”
她听到他沉沉的在问,不用抬头看,就能通过声音知道他在皱眉心,似乎极想斥责她的不懂事。
“祁先生,我想我有权利作这个决定的。”
她平静的回答。
“你这是在胡闹!”
他极度不快的喝止。
“祁先生,这与你无关!”
她抬头,轻轻接话,却让他的眼底的乌黑之色越发的了汹涌。
很明显,他在生气。
因为她的不配合。
真是笑话了,她为什么要配合他?
她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任性?”
终于,他吼了出来,声音带着克制性质的愤怒。
两个人怒目相对,一场争执不可避免。
“任性?”
时檀的声音也跟着尖锐的飙高起来,响亮的足可以掀翻屋顶,目光更是不驯的:
“我怎么任性了?”
“你就是在任性!”
祁继沉声逼到床头,双手支在她身体两侧的床板上,将她禁锢在他的怀抱底下。
这一刻,他和她,脸和脸的距离不过三寸,他满身的酒气,薰人的直钻她鼻孔。
这一刻,她有看到他那洁白的牙齿,咬合得又快又狠,态度是那么的恶劣,一句句不近人情的话,自那张薄唇间,不留情面的迸射出来:
“就因为你的任性,今天你差点葬身在卡车的车轮底下?这是一个铁一样的证据!你别想狡辩,也别想推脱。
“骆时檀,你是新学车的吗?开车开成这个样子?你的脑子到底有没有进水?
“对,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死了也不会有人惦记了,别人家呢?
“就因为你今天这么一通胡闹,多少人为这件事担了风险。幸好没有任何人出事,幸好……
“骆时檀,真要是有人死在这场车祸当中,你觉得你负得起那个导致他人家破人亡的责任吗?
“你能吗?你能吗?你根本就不行!
“所以,我得拜托你帮帮忙,别老是到一个地方,就惹一堆麻烦……老是让人来帮你收拾烂摊子了……你都奔三的人了,难道就这么一点出息?”
耳膜被那尖利的声音刺得发疼。
它不再清越,不再动听,更不再温柔。
讥讽挂满他的脸孔,刻薄充满他的言辞。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认得的祁继了。
他是那么那么的厌恶她。
对,他那寒着的脸孔上,堆满了厌恶,似乎觉得,他和她曾有过那样一场亲密的关系,对他来说,是一件让人无法忍受的事。
不,是她应该表示无法忍受才对!
“闭嘴。”
时檀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炸开了,必须大口的呼吸,才能防止它爆裂一样,她只能重重的喘息,就像累坏的老牛。
同时,她听到那个冰块似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怒吼:
“你有什么资格来喝斥我?又凭什么来多管闲事?”
她愤怒的想将他推开,可她的力量明显不够,或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或是因为他的体力太过于强大。反正,她就是可悲的推不开他,这让她越发的暴躁:
“祁继,你给我滚出去。马上给我滚……我惹出来的烂摊子,我自己会解决,你完全可以当作路人,视而不见。我是生是死,和你没半点关系,真要是撞死了,那才皆大欢喜……我求之不得,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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