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中凑上前去跪在灯倌的面前,想好好叫他吩咐一番,却到末了也没听清那灯倌模模糊糊地说了些什么,只闻了些他嘴里发臭的酒气和用扫帚扫在自己脸上的冷气。
倒是几天后,儿子刘松学了灯倌的样儿,拿着一个破扫帚学着样儿说了些祝词,看得保中笑出了眼泪,却是:……本府领了玉皇的敕字,王母的金牌,三教的牌文,一扫天门开……二扫……届时,保中的店门前早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不一会儿工夫,众人又敲起锣鼓,踩着鼓点跳将起来。什么傻公子,俊姑娘,胖罗汉,丑八怪,还有卖膏药的,打妄编的,踩高跷矮脚的,跑旱船狮子的,应有尽有。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一个胖大男人扮了个大脚的丑婆娘,怀揣一个又黑又脏得木雕娃娃,叫作什么宝儿,拉了两三个年轻媳妇和她们的婆婆,细着声音嗲声嗲气地喊姨叫婶,说一些连生贵子,金福多寿的话,也说一些烂了舌头也嚼不出来的下流话,哄她们荷包里的那几个可怜的铜子儿。
这里正跳得热闹,忽听得又是一阵鞭炮震天价响。众人仰头踮脚看时,只见赵庆的棺材铺门前也来了一彪子人马。舞龙灯的,耍狮子的,鬼摔跤的,又是一番气象。
这边看热闹的见了,呼啦啦全倒了过去,冲得那边八阵图成了牤牛阵。虽然西门外的地儿也算宽展,但两边的社火摆开了架势,那边的社火就跳到了这边的场子上了,这边的秧歌也扭到那边的场子上去。那灯倌老爷歪了头,眯了眼正不知出了什么事,就听得一阵喊打声。原来这边耍社火的几个小伙子正跳得兴头,也不管是谁家的阵容,竟钻进那边的姑娘阵里扭起了屁股。这下,双方就打了起来。谁料那边舞龙灯的解了链子,各拿了半截龙身,却是一个个糊了解三纸的小板凳,舞起来风车似的。一顿好打,早把这边的几个打得头破血流。幸亏这时来了几个县里的警察。那边舞龙灯的早拿了板凳四散而去,只丢下这边受了伤跑不及的和两下里接社火的刘保中、赵庆一干人被带了去。
刘保中垂头丧气地回到店里的时候,郭连城和别的客人也来了。几个人正议论刚才的事呢,见了保中,一齐拥上来问长问短。得知警察只教两下里接社火的人各自掏些药钱出来,为打伤的人疗伤,并没有为难保中等,才松了一口气。连城安慰保中几句,叫他打起精神,因为酒店就要开张,还有重要的客人要来哩。
“恭喜、恭喜。”几个人正说着话,门帘掀处,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须五十多岁的清瘦的先生,罩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袍,作着揖进来了。
“哟,吴先生来了!”连城等急忙从座位上站起相迎,一边作揖说:“同喜、同喜。”
“怎么?郭世兄,我没打扰你们吧?”吴先生见几个人神色有点异常,就有些疑惑地问。
“哪里的话,吴先生可是‘曹操’呢,我们正说着你的话哩。”郭连城说着,又拉过保中介绍说,“这就是我二哥孝城,一直隐姓埋名住在石窝,这几年家父才叫他到威远堡来帮我的。我们谁也没想到二哥对酒非常敏感,是个天生的品酒师,威远堡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替他的。我听先生常常提起我二哥的名字,可不一定见过他的面哩。”
“失敬、失敬,幸会、幸会。我们的郭孝城还有这等本事啊,这也是天佑德的造化。二世兄,有人说你早就死了,可我不信,郭老爷子是不会叫你轻易死掉的。但说啥也想不到你原来在石窝里隐居,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也已多年了。”
“咳咳,吴先生说哪里话。那一回不死,也是当日夜里的那一场大雨救了我。就是那一场大雨,下得天昏地暗,家里的人才有机会把我救出来,送到了石窝。不然的话,我死了也有二十年了吧。”保中望着吴先生等有些感慨地说。
“当年你被皮钉钉在大场上暴晒了整整多半天,想来也有三个多时辰。那是个盛夏酷暑的日子,看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你落泪惋惜的,没有一个不佩服你骨头硬有脏腑的,但谁也想不到二十年后你竟然还活着。”有人惊奇地说。
“也亏了当年钉我的那个人,他在钉我的时候存了善念,拿捏着我的手脚,没有把钉子钉在我的骨头上,要不,我就是不死,也得成了半个人儿了。”
“你能想到这一层而不忌恨当年钉你的人,能有今天的福报也是情理中的事啊,可喜可贺!”
“是啊是啊,世兄真是个福大量宽的人。”
“世兄还记得当年黄会的那些词儿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这些就像我手上脚上的伤疤一样,这辈子想忘也忘不掉了。”保中听得吴先生问那些歌谣,便有些激动地念了出来,“中华地,千万里,圣王天下。尧舜禹,大汉朝,治平邦家。要恢复,我中华,圣王天下。又自由,又平等,四海一家……”吴先生跟着保中念到这儿,突然哈哈一笑,连着念了两遍“又自由,又平等,四海一家”,然后才问道:“我记得,那日里有一个女孩儿曾喂你水喝,后来打听得她嫁在石窝,不会是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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