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亲妈，沈南延的感觉终究不会有太出错，一餐饭下来，孟瑞君的话虽不多，但总体而言，冉秋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态度的细微转变。
至少不会直言“我并不喜欢你”一类的扎心话。
冉秋觉得这算是一件好事，原本复杂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晚饭算是考察人的第一轮，简单问过一些近况便也结束了，不过，饭后所迎来的复试，就显得没那么轻松愉快了。
冉秋本觉自己对阵的一定会是孟瑞君，没曾想，一家子等了孟女士好一会，谁都没料到，她会优先选择赵意禾。
于是，赵意禾便在冉秋略带怜悯的目光中，跟着孟瑞君进了一号书房。
而冉秋自己，则悠哉悠哉跟着沈院长去了二号书房。
经过一餐饭的观察，冉秋也对沈言欢有一些基本认知，从他时不时出言缓和餐桌上的气氛这一点来看，不算是个不近人情的教授。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是我来考察你。”沈言欢开门见山，“不过既然把你交给了我，那瑞君那边七八成是没什么问题了。”
除了点头，冉秋也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复，或许还会觉得对方将自己的定位摆的很正。
不过，冉秋这边轻松愉快，并不意味着赵意禾那边能够有一样平和的氛围。
在来之前，赵意禾便有些紧张，虽然两人确实快在一起一年了，但她也是第一次从沈南洵口中得知他家中的情况。
尤其是从前从冉秋口中听过一些沈南延家中的事，她就更为紧张了，从进门开始便在担心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得家中长辈反感。
但，往往越小心，越容易出错。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孟女士这种直言直语的知识分子，一字一句既强势又扎心。
两个书房的纷争结束，出来的两人面色各异，沈南延率先看向跟着沈言欢一道进入书房的冉秋，瞥见她朝自己释然一笑，也松了一口气。
本觉事情进展顺利，他转眼又被后一步出来的孟瑞君叫住。
“阿延，进来一下，我有话说。”
书房门一开一关，又是一阵沉寂。
沈言欢缓和道：“就是母子之间的一些交心话，再常见不过。时间也不早了，阿洵，你送意禾回去的时候，将小冉也一并带回去吧。”
沈南洵当即拿起车钥匙，“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回去途中，赵意禾和冉秋一起坐在后排，冉秋明显感觉到，赵意禾的心情不太好。
她轻轻凑过去：“怎么了，阿姨和你说什么了吗？”
赵意禾摇头：“没什么，她就是和我说了一些很现实的事情。”
“看不起你的家境？”
“也不算，只是有些担心我们走不长久。”
赵意禾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沈南洵确实是存在差距，两人的社交圈差距很大，说得难听些，平时能接触到人物阶层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若是长时间找不到共同话题，那么感情越走越远也会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更何况，一个月中他们本就见不了几次。
冉秋真的很怕赵意禾这种状态，她看了眼前面开车的沈南洵，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无论做什么选择，我只希望你舒心。”
……
与此同时，沈南延正站在书房中，本以为孟瑞君会说些什么扎心直言，没曾想，她开口便是——
“阿延，我已经很久没和你好好谈谈心了，不如今天开诚布公谈一场。”
沈南延没想到会是这个开头，淡淡点了点头。
“近些天，我有在关注你的活动，虽然不算太了解，但，大概率也不会再对你的选择说什么了。”
其实，冉秋之前同沈南延说的那些经历，只是所有中的一小部分，并且还是最愉快的那一部分。
实际上，冉秋为了让孟瑞君改变看法，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尽管知晓很可能会惹恼孟瑞君，她还是会想法子带她去到许多线下活动的现场。
耳听永远都比不过眼见来得真实，她只是想要她好好感受一下自己儿子的光辉。
让她知道，她儿子的选择没有错，他一直都很优秀。
虽然这些天孟瑞君面上看着有些抗拒，可平心而论，她也还是想去看看这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说白了，多少有些嘴硬心软。
沈南延听孟瑞君心平气和说起这些，心中说不动容那必然是假的，但话想出口，却也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在一起聊天了。
沈南延甚至还记得，之前他满怀向往同孟瑞君说起自己的决定时，她送给他的那一句话。
——我不会对你失望，因为我从来没有认同过你。
这句话一直伴随着沈南延度过了最艰难的新人时期，那时的他，只知道一股脑往前拼来打破它。
直到遇见冉秋，他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过就是在赌气。
心力憔悴，却毫无作用。
“我已经老了，确实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也确实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放弃本该有的学术成就，去追求这些。”
孟瑞君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慢慢抬头看向沈南延，那个她许久都未曾关心过的儿子。
“从前我只是觉得，你年轻气盛起了叛逆心，非要赌气拿自己的前途和我们斗，但现在看见你在音乐上的……应该算是造诣，我也确实有生出别的想法。所以，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南延嘴唇紧紧抿着，脑中不断闪过孟瑞君方才说的话，鼻尖有些泛涩。
他真的也很有机会能和父母说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一直以来，他的人生就是一个被不断推着走的过程，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算后来学会阳奉阴违，也只能在过程中偷工减料，结果往往不能相差太多，直到出国留学，他才做出此生最大胆的一场先斩后奏。
改变结果，却难以改变态度。
面对如今的交心，沈南延确实已经期盼好久，他脸上不由浮现出释然的笑。
“妈，其实我只是希望，您能放下所有偏见，用心去看看我现在做的事，遇见的人。”
他只是想要一个发自内心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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