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所不认识的年轻的脸庞带着朝气十足的笑容,他们旁若无人地谈论着难得的晴天、魁地奇比赛、变形术课论文、平斯夫人的坏脾气和最新的八卦;那些男孩和女孩正处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穿着他最熟悉的曳地的黑色长袍、系着代表不同学院的羊毛围巾,仿佛他们都是他的熟人,曾与他同在宾斯教授的课堂里昏昏欲睡,座位只隔了几英尺距离。
伍德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刚刚才带领格兰芬多队赢得了一场胜利,好像他还是那个十六岁的魔药课成品差点得了D的五年级学生,只要有一把飞天扫帚就能忘记O.W.L.s和斯内普阴沉沉的表情。
然而周围都是些完全陌生的面孔,互相称呼着他从未听闻的名字,大声聊着他十一年来都未曾接触的话题。伍德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意识到这件事:那整整七年阳光明媚的水晶般的美妙日子,如今已然离他远去。
这里不是他的霍格沃茨。
他再也不可能在魔咒课上偷偷地画球队的战术示意图,下课再想方设法地问同宿舍的好友、优等生兼级长珀西?韦斯莱借笔记;再也不可能在一个平凡的周二早上的九点,在格兰芬多塔楼里那张曾属于自己的垂着深红色帷幕的四柱床上醒来。
一点儿也不遗憾地发现自己又错过了一节魔法史课,然后满足地跌回枕头上继续睡,同时试图忘记下午要交的还差半英尺没写完的算数占卜课论文。
再也不可能在训练开始前一手一个拎着那对红头发双胞胎的耳朵让他们好好听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们其中的一个现在和伍德差不多高,儿子满了一周岁会叫奥利弗叔叔,仅剩的一只耳朵他大概也拎不习惯,而另一个则早已长眠于洁白墓碑之下冰冷的棺椁。
再也不可能在级长盥洗室那个大到不可思议的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长时间的热水澡直到睡着,睁开眼睛看见罗杰?戴维斯一脸不耐地戳着他的肋骨(「去那边睡,我要洗澡」)或是塞德里克?迪戈里有些尴尬的担忧神情(「呃……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注意身体」)。
再也不可能在一场(自己组织、自作自受的)身心俱疲的训练之后,去厨房满足地美餐一顿,顺便去旁边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找(身为级长的)塞德里克出来(违反校规)夜游;再也不可能无所顾忌地去享受一场普普通通的、学生之间的魁地奇比赛。
伍德愿意把他这十一年来在赛场上得到的所有荣誉全数交出,只为再重温一遍那无可替代的七年时光。
他仍听得见那些人的声音。多少个夜晚,伍德的梦里有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金与红的颜色,他蹲在角落里用魔杖指挥魁地奇球场模型上的小人模拟各种战术,珀西勉为其难地替他检查魔药课作业,同年级的女孩们在他身旁聊着霍格莫德村的周末。
傻里傻气地期待着会有哪个帅气的高年级男生邀请她们同行——她们中的两个在七年前席卷整个不列颠巫师界的那场战争里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伍德还记得毕业的那一天,一群人又哭又笑,磨磨蹭蹭地登上夜骐拉的马车,挥手与这座熟悉城堡作别。
下一次他来到这里,看见的是塞德里克的尸体;再下一次,他见证了持续数十年的战争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终结。
太多的鲜血、太多的牺牲,他上次走进门厅时四个学院的沙漏全碎了,四种颜色的宝石在人们脚下混杂成一片,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不再被压抑的怒吼声撞击着石壁。
魔杖射出的红光穿透弥漫的沙尘,死神在帷幕后一次次举起收割生命的镰刀。而眼前这个一尘不染、安宁祥和的门厅对他来说陌生得可怕。
属于他的那个有着浩瀚星空的霍格沃茨,现在只是一场虚无甜美的长梦、一个脆弱不堪的幻影。
他疲惫地跟在格兰芬多的队们后面走进礼堂,假装自己心情还不错。普德米尔联队的队长没有选择教师的座位,最当中的新任校长跟他不熟。
麦格教授、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也都退休了,他认出一个比自己高两届的斯莱特林的纯血统男巫坐在教师长桌的右端,自然,两个人都装作没看见对方。海格坐在辛尼斯塔教授旁边,从乱蓬蓬的胡子后面向他露出笑容。
「呃……晚上好。」几秒钟的沉默过后,伍德对塞德里克说,后者不意外地笑起来:「晚上好。」他说,声音是愉快的,「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伍德下意识地回答,但是塞德里克怀疑地看着他:
「你今天早上一定没剃胡子。」他收起小桌上散乱的扑克牌,将它们码成整整齐齐的一沓放在桌角,从红杉木的高背椅上站起身,一边做出这个判断,「我不得不说弗雷德对你的评价在某种意义上挺正确。」
二十九岁的格兰芬多人不由自主地曲起指节蹭蹭自己的下巴,点头同意了他的论断,这黑发年轻人一如既往地细心而敏锐。他平视着肖像里塞德里克的眼睛,和十年以前一模一样的深邃干净的灰色,那双眼睛认真地回视着他。
他发现自己很难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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