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准备妥当,御龙等便提了篮子走出大门,倒是无人查看阻拦。依旧是杨氏带了祥麟坐车,众人步行牵了马车前行。绕着高墙,到了秦良玉院外围墙边,却见月色下一位身着铠甲的军士按剑而立。众人大惊,莫非行事不周,秦良玉已束手就擒?却见那军士走上前来,拱手道:“承蒙诸位仗义相救,感激不尽!”原来是秦良玉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清丽脱俗,真如木兰再世。
秦良玉登上马车,与杨若兰并排而坐。不多时马车便道了佥事楼前,良玉抱了抱祥麟,复又递回杨氏,拱手对世荣道:“这几日便有劳公子帮忙照看了。妾身这就去找娘家兄弟会合商议大事,还请公子向老太爷申明大义,切莫参与千驷等人内乱!”世荣道:“这个自然!你一路多加小心!”良玉道:“司城东门是我夫君旧日部下看守,到了东门便好办了。”世荣命马车送秦良玉赴东门,众人抱了祥麟进佥事楼。
进了厅内,见冉镒等父子几人正在品茶议事,想是担心时事,在等众人回来。杨氏带了祥麟回房,众人坐下,世荣将晚上经过讲与父亲。冉镒道:“想不到这秦氏竟是一个奇女子!平日瞧她并不多言,不曾想竟有这般见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世荣道:“秦良玉亦恳求爹爹向老太爷禀明,望我佥事一族勿要参与内乱。”冉镒道:“话是如此,只是老太爷只听马氏谗言,如何劝得了他!”
御龙道:“我从酉阳出发前,家父曾吩咐我,定要到守时老祖人坟前祭扫。可请三叔今晚代为禀告老太爷,请他老人家明早带我等去老司城祖坟祭扫。此去一百余里,来回路途颠簸,正好可以在老司城住上两日,这风头便避过去了。”世荣道:“此计大妙!只是老太爷未必肯亲自陪同我等前去扫墓。”跃龙道:“这个不难。我在重庆府读书时,偶然收得一对罕见明珠。太奶奶既然年轻,想来必会喜欢珠宝。只要求了她,事情就好办了。”
冉镒大喜,便与御龙捧了明珠入内。片刻二人便走了出来,老太爷果然听了马氏进言,决定明天一早陪众人去扫墓。众人于是商定,第二天由冉镒、世藩、御龙夫妇陪老太爷及马氏前去扫墓,跃龙及世荣等在家看守兵符,约束本部兵马。商量完已是亥时,便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冉文爵果然带了御龙等前去老司城扫墓。跃龙近日连日奔波,便多睡了片刻。正做梦间,忽听外面喊声大作。跃龙急忙爬了起来,却见世荣等兄弟已经在客厅站着。世荣道:“没想到马邦聘动手这么快!一大早便带了一千名本部士兵,伙同族人到了寝宫外,围了覃氏等人。这马千驷也早有准备,早有亲兵凭借高墙据守,这马邦聘急切之间倒也攻不进去。马千驷管带的本营兵马本就驻扎城外,也即将赶到城内。双方正在叫骂,估计很快就要开战了。”
跃龙道:“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四方来贺喜的客人都还没走,怎么就打起来了。”世荣道:“马邦聘就是想趁外人在场,胁迫族人当场指斥覃氏污点,以此驱逐覃氏和杨惟栋等人。”世荣扔了一把剑给跃龙,一起走出大门,早有下人备马等候。二人便翻身上马,直奔土司寝宫而去。
却见沿街俱贴了传单,写了“覃氏十大罪”,如私通外族、行为不检、牝鸡司晨等,自然是马邦聘使人所贴。远远便看见寝宫外两支兵马对峙,俱是剑拔弩张。马邦聘等族人隔着围墙,指着寝宫内叫骂,覃氏等却未露面。
跃龙二人驻马遥遥观望,并不上前。正嘈杂间,只听远处喊道:“不好啦,内宫起火啦!”此时马千驷却从墙头探出脑袋,居高临下喊道:“逆贼马邦聘!你大逆不道,带兵围我寝宫,还纵火焚烧内宫!小公子刚办过百日宴,你便妄图烧死他。我石砫江山,怎么也轮不到你个旁支外人来做主,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马邦聘也大喊道:“你个外族杂种杨千驷!大言不惭,哪个寝宫是你的?本司宣抚使是马千乘,你在寝宫里做什么?你居然趁乱谋害小公子,我马氏族人还没死绝,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姓杨的指指点点了?趁早滚回播州罢!”二人只是隔墙对骂,谁也不派兵前去救火。
跃龙和世荣听了,心下大惊。忙打马回转,绕过兵马来到秦良玉院外围墙。只见院子大半已被大火吞没,浓烟滚滚,却无一人前来救火。此时火势极盛,跃龙二人又无水车,这大火如何救得。二人心道,这莲香忠义小丫头,此番只怕已经遇难。却听身后一声微弱声音说道:“公子救我!”转身一看,只见一个满身烟灰的小丫头扶墙而立,眉毛头发已有不少烤焦。二人急忙向前搀扶,莲香却已晕倒在地。
二人忙抱了莲香,三步并着两步,来到旁边水井边。用井水帮莲香洗了口鼻,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跃龙道:“好孩子,快别哭了,人没事就好!”莲香睁眼看见跃龙,急忙问道:“两位公子,我家夫人可好?”世荣道:“好孩子,我们已经将你家夫人安全送到娘家了。你别担心了,好好躺会儿,看看哪里烧坏了没有?”这时世荣府上下人也赶了过来,忙叫了马车,把莲香送回佥事楼医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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