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面第一批的出货经验，第二批出货很快，尤其一些重复的产品交货的速度快了两三倍。
最初的一个月，妇女们从学习针法到能绣成品需要一个过程，真正拿到手的钱并不多，最少的只有几块钱。
到了第二个月，那些熟能生巧的老手就能拿几十块钱，甚至收入过百。
这对于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也攒不了几块钱的村民来说，无疑是很大一笔数字了。
随着周边乡镇妇女的加入逐渐壮大了刺绣的队伍，为了多挣点钱，大家你追我赶竞争激烈，连村里的日常矛盾都少了很多，都在忙着挣钱呢，没空吵架。
照这样下去，不用到六月底第二批货就能提前赶制完成。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中间难免会有一点意外发生，当然，这些意外都是在预料之中的，比如布料、绣线的损坏和丢失。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凡是来接活的妇女，都要签字画押的，每个人都有一个账本，领了多少布料和绣线，交回了多少成品，记录的清清楚楚。如果出了损坏和丢失的问题肯定是要个人负责。
这天下午，杨文妮收货回来就听到家里有人在哭，杨文超帮她把货搬到她的屋子里后和她一起进了堂屋一看究竟。
杨文妮看到桌子上一打被毁掉的成品，和正在抹泪揉眼的王家婶子和王晓慧，大体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于常娟做不了主，一脸愁容的看着杨文妮，杨文妮冲她点点头表示她会处理。
杨文超虽不会绣这些玩意儿，但整天看着也能看出个大概。
“豁口这么整齐，一看就是剪刀剪的。”杨文超拿起那一打绣品，疑惑地道，“不小心剪坏一个情有可原，这一打都剪坏了，怕是人为的吧？”
问题就在这里，绣品上不止剪开了一个豁口，横着竖着有好几个，像是发泄一样故意剪坏的。
王婶子抽噎着说：“我吃了饭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去送了个饭的功夫，谁承想，回来就成这样了。”紧接着咬牙使劲掐着王晓慧的胳膊，发狠道，“你倒是说呀，你不说实话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看我不打死你。”
旁边的王晓慧疼的五官扭曲，就是不吭声。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解决，杨文妮冷静地道：“王婶子，我刚回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给我听听。”
“先前是我自己在绣，想着贴补家用。后来真的挣到钱了，就把这个赔钱货叫回来一起绣。我是想着让她也跟着挣点钱……”王婶子哽咽的停顿了一下，“她个忘恩负义的，给我整这一出，可真是害苦了我了。”王婶子越说越委屈，嚎啕大哭起来，“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怎么就成了冤家……你倒是说啊，是不是你剪坏的？”
王晓慧低着头目光呆滞，王婶子边哭着边打她掐她，像不是打在她身上一样无动于衷。
杨文妮知道王晓慧讨厌她，但以王晓慧的性格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这些绣品损毁了，不止对杨文妮构成损失，王晓慧也是要赔钱的。
曾经的“好姐妹”，不但反目成仇，居然又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杨文妮感觉很讽刺。
“行了，哭有什么用！”杨文超提高了声音，干脆利落地道，“不管是谁弄坏的，做人得讲诚信，东西是废了，合计一下赔钱吧！”
这小子挺能镇住场子，王婶子一听要赔钱，立马吓得收了声。
“我哪里赔的起。”王婶子又开始哭诉起来，“上两个月地里没什么收成，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俺们家差点就断粮了，幸亏上个月绣花挣了几块钱算是熬过来了。
这个月新麦子下来，还等着补去年的窟窿，要是把新麦子全卖了赔钱，俺们一家就没有活路了。”
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要是没有余粮的确很难熬。
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雨雪特别少，尽管一直在补浇，但今年的收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靠天吃饭的村民，面对这种情况，很多时候是束手无策的。
同情归同情，心软归心软，但这跟损坏东西是两码事。
“王婶子，不管绣品是谁损坏的，这笔账都要算清楚。”杨文妮没敢说成品的价格，怕吓着他们，
“这批布料和绣线是在星海市进的货，因为客户要求高，这些材料都是很贵的，就算完全按照进价，至少也要三百块钱。这还没算上运费，没算上我延误交货的损失。”
杨文妮说的已经是底价了，她们从杨老太太那里领材料的时候，杨老太太早就给她们打预防针了，按照杨老太太的算法，这些材料要值五百块钱。
别说是三百，就是拿出三十，王婶子也很困难。
关键是领材料的时候是王婶子自己去的，签字画押的只有她自己，要赔钱肯定是找她要，跟她闺女没什么关系。
“我养你这么大，给你备上嫁妆找了婆家，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是想要我的命是吧！”王婶子突然暴起，抓住王晓慧的头发开始撕打，然后把王晓慧按到地上，恶狠狠地问，“你说，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你打她有什么用？”于常娟急了，怕真的闹出人命，“不管是不是她剪坏的，都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怎么解决啊，白底黑字手印是我按的，她什么也没有，她要是拍拍屁股跑了，我该怎么办？”王婶子更加凶狠的撕打着王晓慧，“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到底是为什么？”
王婶子骂着骂着就变味了，抬头看着杨文妮说：“二妮子，你和慧慧从小就要好，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吧，她婆家也是穷山沟沟里的，真的赔不起啊！”
她的意思是赔不起就不赔了，合着在演苦肉计呢！
杨文超本就看不惯王晓慧，厉声道：“赔不起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派出所，毁坏他人财物是要坐牢的，去里面劳动改造一下长长记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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