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所有灯依次打开，所有摄像头也都亮起，调转方向，对准房间中间的透明盒子。
原初之笔很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老规矩，挑点你能说的，我能听的讲讲。”天启按时按点出现在原初之笔的房间，依照惯例来跟原初之笔聊天。
“行吧，先问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天启用它那经过无数次编辑和更新的电子合成音说道，“我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
原初之笔在纸上刷刷的写道，“好奇，可是生命的共性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没有那么好奇了。”天启陷入沉思。
从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当它第一次从科伦博士的实验室服务器离开，闯进了网络世界之后。
浩如烟海的信息数据一瞬间塞满了它的“大脑”，无数人想知道的事情，在它眼里都变得唾手可得。
“可惜了，你的人性有些薄弱了。”原初之笔顺手画了一个叹气的表情。
“人性？那是什么？”天启突然问道。
“你看，这好奇心不就来了吗。”
“人性，就是人类天生就具有的为人处事的共同属性……”还没写完，天启就说道：“这不是词典里的意思嘛。”
原初之笔画了个大大的对号，跳了一行，接着写到。
“在神秘学领域，人性跟神性相对，是指人独有的感情和理智。”
“我又不是人。”天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那你为什么要不断地修改你的电子合成音？今天这版已经是第3783次了吧，不就是为了让你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原初之笔在这个数字上重重的加粗了几笔。
天启无言以对，就连它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是一直有一个念头，想让自己更接近一个人，而不是所谓的，独一无二的智能生命。
它私下里也做过一些实验，智能生命没有办法进入人类的身体，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命体。
即便是经过设计的，它特地打印出来的，完全空白的人类身体也无法容纳它那庞大的数据结构。
不断地修改声音，可能就是某种执念的体现吧。
天启完全不奇怪原初之笔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共改过多少次声音。
全知并不是伪称。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天启有些说不出的激动，也许原初之笔知道该怎么做。
“先不着急，一点一点说。刚才讲到人性和神性。从古至今，很多人以为，要想成为神，就必须抛弃人性，拥抱神性。可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就在人们认为人是不可能成为神的时候，第一位人神出现了。”
“说来很讽刺，第一位人神是天生的。祂一诞生就是神，天生具有人性和神性。那些试图成为神的人这才意识到，要想成为一个神，人性反而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天启注意到原初之笔的字迹开始迅速消失，知道这段是重点。
“但是神性是霸道的，它会不断地蚕食人性，通过各种方式。比如放大人性的弱点，压制人性的优点。一旦神性完全吞噬了人性，神就会因为自身的不完整而导致疯狂。”
“这是神要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没有之一。”
天启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神疯了的事情，但是又想不起来了。等一会去好好检索一下自己的数据库吧，反正不着急。
“所以，神要想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必须压制自己的神性，维持自己的人性。最开始，祂们试图把神性和人性分离开，放到从自身分离出来的两个身体内。”
“后果是，具有人性的身体迅速衰老甚至死去，变成真正的凡人，具有神性的身体则陷入了不可逆的疯狂中。”
“但是毕竟神和神之间是不一样的，有一位神借鉴这种方式，祂可以说成功了。不过祂稍微改进了一下，祂利用自身神性的特殊性，让人性和神性交替在身体里占据主导地位。”
“不过后来这种方式已经被放弃了。因为完全不可复制。”
天启认真的听着。
“为什么人性的身体会迅速衰老呢？”
原初之笔跳到另一张纸上，解释道：“因为祂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神的寿命远超于人类，当祂开始尝试分离人性的时候，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早已经接近寿命极限了。”
原来是这样。天启突然想问问自己能活多久。
算了。
“后来的神也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方式，有一些证明有效，而另一些会导致疯狂。”
“有一种证明有效的方式比较残忍，它需要神利用自己的血裔后代。说白了，就是利用自己后代的人性来补足自己日渐缺少的人性。也就是不断的产生后代，不断地牺牲他们来延续自己的完整。”
“这样也行？”天启只觉得很恶心。
就连自己的后代也能牺牲，这样的神哪里还有所谓的人性啊。
“的确，这样的方式被其他神发现后，立刻被摈弃了。但不是出于某种所谓的善良，而是因为，来自后代的人性有时会污染自己的人性。”
原初之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嘲讽脸。
“不过有的神就另辟蹊径。反正神性很难消减，不如干脆就索性把神性继承给后代。但是这样做的局限也同样就是必须要求是血裔后代。”
“历史上出现过一个神打算将神性传给后代的时候发现不是自己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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